全球播报:这场法国骚乱爆发力量和蔓延面积何以超出想象?|京酿馆
▲法国总统马克龙资料图。图/新华社
因警方射杀少年事件引发的骚乱,仍在法国持续,且已蔓延至境内多个城市,甚至对邻国造成冲击。
(资料图片)
据中国新闻网综合外媒报道,当地时间7月1日,法国总统马克龙推迟了原定于7月2日至7月4日对德国的国事访问,以应对当前的国内危机。
此前,马克龙已提前离开欧盟峰会,紧急回国主持危机会议。马克龙敦促父母“担起责任”,让自己的孩子“呆在家里”,并表示暴力团体是此次骚乱的幕后黑手,“但也有许多年轻人” 。
当地时间6月30日下午,法国总理府即宣布取消全国所有大型活动,甚至不得不出动装甲车、直升机强力应对混乱局面。7月1日,法国共产党全国书记法比安·鲁塞尔也公开呼吁切断社交网络;同一天,法国内政部部长达尔马宁却乐观表示,各地骚乱严重程度“减轻了很多”。
但无论如何,正如路透社在其报道中所说,法国将于2024年夏季举办巴黎奥运会,这场骚乱不仅对法国全球形象造成了打击,也必将增加总统马克龙的政治压力。
而更加令人担忧的是,法国警察射向17岁少年内尔的这颗子弹,只是一个导火索,很多长期隐藏在其社会内部的矛盾被点燃,正在形成令人畏惧的破坏力。
▲当地时间2023年6月29日,在法国上塞纳省楠泰尔市,示威者与警察发生冲突。图/新华社
“马克龙留在巴黎很重要”
简单回顾此次骚乱的时间线,就可以看出这一事态发展的迅速与猛烈程度。
6月27日,法国巴黎郊区一名警员截停一辆汽车时开枪,驾车的17岁少年内尔中弹身亡,随即点燃了法国社会的内爆力量。
6月28日晚,法国多个城市出现不同程度的骚乱。6月30日晚至7月1日凌晨,法国全境共发生公共道路纵火2560次,车辆起火1350次,234座建筑遭纵火,79名警察受伤。
为此,警方在全国逮捕了1300多人,其中在巴黎逮捕406人。被逮捕的骚乱者平均年龄只有17岁。法国司法部长莫雷蒂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,骚乱人群的年轻化令人担忧。
英国广播公司(BBC)援引法国《世界报》消息称,法国的骚乱此前已蔓延到邻国比利时,当地时间6月30日,有100人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被捕。
法国《20分钟报》也援引警方消息称,瑞士洛桑7月1日发生夜间骚乱,7人被拘捕,其中6人是未成年人。6月30日,日内瓦公共交通部门宣布,由于法国境内骚乱,法国方面当晚决定中断法瑞之间的跨境公共汽车和有轨电车运行。
7月1日,法国经济、财政及工业、数字主权部长勒梅尔说,已有数百家超市、烟草专卖店、储蓄所、快餐店等受到骚乱影响。
截至当天,法国已在全国部署了4.5万名警察和宪兵应对骚乱,还部署了装甲车。法国媒体报道说,法国当晚还在全国出动了20多架宪兵直升机参与维持治安。
此次骚乱发展之迅速、波及面之广泛,都大大出乎人们的预料。由于骚乱已经持续5天,很多人开始将此与2005年的法国骚乱加以类比——那次骚乱整整持续了3周。
没有一场骚乱只是一颗子弹造成的,而无一不是各种社会内抑性力量在长时间的集聚中,终于找到了一个契机,突然爆发。
正因如此,此次法国骚乱的爆发力量和蔓延面积,令很多人始料未及,以至于从民间到政府都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,就连马克龙访德这种提振其外交门面的行动,也不得不宣布暂停。
7月1日,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的发言人说,马克龙当天下午与施泰因迈尔通电话,谈及法国目前国内局势,并提出推迟原定7月2日至4日对德国的国事访问。
“国事访问是友谊之旅,是礼仪性的,会有更好的时机来进行访问。如果他真的去了德国,法国人是不会理解的。这几天留在巴黎很重要。”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助手,替马克龙如是辩解。
▲当地时间2023年6月30日,法国北部城市鲁贝骚乱中被纵火破坏的办公楼。图/新华社
“希望街头暴力尽快结束”
“一名少年被杀。这是无法理解且不可原谅的。”
不知马克龙有没有后悔自己说了这句话——马克龙在此次射杀事件发生后的发言,在某种程度上让骚乱显得更加“理直气壮”。
事发当时,马克龙正在马赛访问,而事件尚未被法律机关明确定性之时,他就贸然站在了警察的对立面。
但即便不是如此,这场累积了多年法国社会矛盾的骚乱,恐怕也避免不了。
首先是,合法移民遭受的种族歧视和非法移民的数量增加,早已成为法国社会的不稳定因素。被枪杀少年内尔,是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后裔,其北非裔身份引发了不少居住在法国的阿尔及利亚裔、摩洛哥裔、穆斯林以及黑人的共情。
而这些人早已因长期无法与法国人平起平坐,积压了不少怨气。英国《金融时报》就报道称,最近几天法国上下的抗议活动表明,该国贫困、种族混杂的社区仍然是一个“火药桶”,这个群体充满一种不公正、歧视和被法国抛弃的感觉。
尤其是,青少年犯罪率高居不下以及很多青年无法寻找到满意的工作,让当前的法国社会缺失了持续性稳定的力量。
被枪杀的内尔刚刚17岁未成年,在近日被逮捕的骚乱者平均年龄也只有17岁。这么多未成年人参与骚乱,也可想见法国社会中这些人在此次事件之前的生活际遇——概率上讲,收入稳定、生活较好的人参与骚乱的可能性更小,反之亦然。
据《欧洲时报》报道,有法国社会学家就表示,参加暴力冲突的“一线年轻人”很可能来自多子家庭,“还有很多孩子的父母夜晚工作,从事物流、清洁、公共服务行业……孩子们夜晚外出时,这些家长根本不在家”。
与此同时,因新冠疫情冲击和世界经济与地缘局势动荡,对欧洲形成的额外压力,也让很多人心有不安。今年4月28日,国际评级机构惠誉宣布将法国主权信用评级从“AA”下调一级至“AA-”,无疑进一步加剧了法国社会的经济问题。
彭博社日前也报道称,最新的采购经理指数(PMI)显示,今年第二季度法国经济或出现负增长,同比降幅为0.5%。而6月30日发布的初步数据显示,截至今年第一季度末,法国公共债务首次突破3万亿欧元,占其GDP的112.5%。
这些深层问题,短期内都无法解决,当前的法国社会局面自然也难以改观。更要命的是,在此次骚乱发生之后,法国政府的进退失据,也给了极右翼政治势力抬头的机会。
当前形势下,马克龙政府若依据“55号法案”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,相当于顺从了极右翼势力,会让政府形象失分;若不紧急处理,骚乱升级失控的可能性就一直存在——尽管,法国内政部部长达尔马宁已乐观认为各地骚乱的严重程度“减轻了很多”。
“希望法国街头暴力尽快结束,社会秩序能够恢复。”针对此次骚乱,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如是说。而这大概也是国际社会的共同期望,这世界再也经受不起更多的动荡了。
撰稿 / 任孟山(专栏作家)
编辑 / 何睿
校对 / 赵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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